侧妃上位记周韫 傅昀章节

侧妃上位记 第 2 章

那支所谓的凤珠钗,周韫最终也没能瞧见。

她推开楹窗时,恰好教导嬷嬷走了进来,嬷嬷刚露了半个身子,她就将窗扇关了起来。

嬷嬷姓刘,是中省殿出来的,领了圣旨特意来教导她们这些秀女宫中的规矩。

这满院的秀女对她都些许礼遇,原因无二,前些日子闹事的,如今都不在宫中了,这选秀的第一关,是见不到上面几位主子的,秀女表现是好是坏,皆记在了她那张小册子上。

床榻对过就是梳妆台,周韫一抬眸,就瞧见了铜镜中的自己。

快步回来,后又躲在被子里哭过一场,眼角稍翘处透些嫣红,点了抹潋滟和旖旎,裙襟上也多了几分褶皱,是她少见的狼狈。

周韫厌烦地移开视线。

吩咐守在门口的宫人端进一盆热水,将就着洗漱了之后,换了一身衣裳,百花云织锦缎褶裙,将她玲珑的身段皆衬了出来,唯露了修长白皙的脖颈,腰带更束得那截细腰似不堪一握。

后日就是殿选,周韫眉尖窜上一抹焦急。

她若不趁这几日寻个机会和姑姑说清,待殿选那日就晚了。

她正想着要寻何借口出去一趟,就听见顾妍唤了她一声:“韫儿,可收拾好了?嬷嬷在催了。”

周韫回神:“就来了。”

院子中刘嬷嬷正对着在说些什么,刚因张华裳而起的喧闹声早已平息,嬷嬷的话清晰传来:“明日过后便是殿选,各位小主往后必是前程似锦,莫在这最后时刻失了分寸。”

“规矩已学得无差几许,今日是老奴给各位小主上的最后一课,还望各位小主认真听好。”

最后一个字音落下,周韫刚走到长廊下,听见动静,众人回眸看过来,五色梅在她脸侧不远处绽开,烈日骄阳下,为她添上一抹艳色,美人眸轻斜,叫人久久不能回神。

她皮肤甚白,说一句欺霜赛雪也不为过。

秀女中,张华裳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,她一身清浅的烟蓝色褶裙,不若周韫那般显眼,却胜在温柔稳重,她见着了周韫,忽地想起曾经见过的珍贵妃。

姝色娇颜。

周家女子,素来容貌出众,贵妃入宫十几年,盛宠不断,压得她姑姑也不敢明面触其锋芒。

如今这周韫,又不知会落入何府中。

她眸色稍暗,和周韫对上视线的瞬间,露出一抹温柔的笑,遂后若无其事地转回身子。

身后的杨芸声音压得极低:“旁人都到齐了,偏生她特殊,叫旁人都等着她。”

这般小声,明显只说与她一人听。

张华裳仿若没听见一般,连记眼神都没瞥过去,杨芸没得到回复,讪讪地闭上了嘴。

刘嬷嬷也看见了她,浅浅笑了下,朝她点了点头:“周小主快些入队吧。”

等周韫走到顾妍身边站好之后,刘嬷嬷的话才继续:

“各位小主应该知晓,如今宫中有两位娘娘,一位是皇后娘娘,一位是贵妃娘娘,这两位娘娘皆是千金之躯,众小主若见之,万不可怠慢……”

虽说这次选秀大都是奔着各位皇子来的,但也不乏有人将心思落在了这皇宫中。

周韫听得有些心不在焉,刘嬷嬷说的这些情况,在进宫选秀前府中都会提及些许,甚至,她知道恐是比刘嬷嬷还要多些。

例如,此次选秀,圣上有意替几位皇子选正妃,当今膝下现有五位皇子,除了太子已有正妃外,其余几位皇子皆无正妃。

其中十一皇子尚是年幼,连封号都无,这次选秀应会是为其余三位皇子选出正妃。

待她回神,刘嬷嬷刚好说完话,待嬷嬷走后,她才颇为纳闷地看向顾妍:“嬷嬷说了甚,怎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?”

“后日是殿选,嬷嬷说明日就无需学规矩了,叫我们好好准备着。”

秀女学规矩时,嬷嬷并不会放水,都是府中娇生惯养的千金姑娘,哪受得住?

闻言,周韫眸子稍亮,她刚还在想要如何寻借口出去,如今无需学规矩,倒是省了她的事。

她和顾妍说了声,就转身出了储秀宫。

槐树下石桌处,张华裳看着周韫离开,伸手抚了抚发髻上凤珠钗,垂眸时轻勾嘴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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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——”

上好的翡翠玉杯碎了一地。

向来温柔韵雅的贵妃娘娘脸色铁青,身侧的宫人茯苓立刻担忧上前:“娘娘,您消消气,为了旁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!”

周韫坐在一侧,眸色稍红,眼睫浸湿,两滴泪从芙蓉面滚落,她伏在珍贵妃的膝上:

“姑姑,韫儿要怎么办,若是嫁给他,韫儿宁愿这辈子都不嫁人了!”

珍贵妃听她说胡话,又是心疼,从没对周韫说过一句重话的她此时气得斥了一句:“胡闹!”

“我周家的人,岂轮得到他这般作践!”

周韫仰起白净的脸蛋,泪眼湿漉:“那韫儿该怎么办啊?”

珍贵妃抚着怀里的人,恍惚间回到十年前,那时她刚失子,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,嫂嫂带韫儿进宫来看望她,那时韫儿还是小小的人儿。

睁着一双澈然的眸子,扑进她怀里,带着分哭腔,软软糯糯地说:

“姑姑别哭,韫儿难受。”

须臾,她轻呼了口气,又恢复如往日那般温柔的神色,伸手抚了抚怀里女子的后背:

“你哭甚?万事有姑姑在。”

她冷冷觑向地上的碎玉杯,一字一句地说:“不知所谓的东西,既那般喜欢良婕妤,本宫便成全他!”

得了她这么一句话,周韫的泪珠才终于止住。

她算不得伤心,但被这般算计,却还险些被算计成功,恼羞成怒必然是有的。

这时,二重帘外站了一个宫人,躬身低着头:

“娘娘,贤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
殿内一静,周韫忙擦了擦脸颊的泪痕,有些错愕:“姑姑,贤王殿下怎会来给您请安?”

要知晓,贤妃生母还在世呢,虽说位份不高,只不过三品昭义,但贤王若是要请安,不是去给孟昭仪请安,也该是给皇后娘娘请安,怎会来雎椒殿?

而且,这宫人禀报声太过如常了些,好似一点都不惊讶。

姑姑虽疼她,但毕竟一道宫墙阻隔着,周韫甚少进宫,因此对这后宫的事情其实知晓得算不上多,如今心中藏了个疑惑,周韫有些愣愣然地看向珍贵妃。

珍贵妃也愣了下,没想到这个时候贤王还会过来,一边叫宫人请他进来,却不知该如何解释,最后只说了一句:

“他是个有心的。”

周韫没懂,但她没有深究,毕竟贤王和她并无太大干系。

贤王来得突然,周韫来不及避开,好在本朝男女大防不若前朝苛刻,珍贵妃没说话,她就坐着没动。

说话间,宫人掀开二重珠帘,恭恭敬敬地将贤王引进来,周韫侧眸看过去,红唇不自觉地抿在一起。

她是见过贤王的。

不止一次。

他天生一副好相貌,往日偶有的聚会上,即使冷着脸,也总有姑娘不顾矜持地朝他看去,眉眼如画似谪仙般,偏生棱角分明,透着一股冷硬。

周韫颤着眼睫收回视线,她站了起来,不由得想起年少时曾见过的傅昀。

那时他长安城打马而过,年少肆意,即使生在平常人家,都要被赞上一句翩翩少年郎,更何况他还有一层那般贵重的身份,为他镀上一层光,又无声地和旁人拉开距离。

可如今的傅昀,眉眼很冷,不见丝毫的肆意轻狂,一双眸子看过来时无声叫人心悸。

周韫内心是有些怵贤王的,对着他躬身行了礼:

“臣女给贤王殿下请安。”

话音甫落,傅昀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,她今日明艳得似骄阳,可傅昀不过眸色稍顿,就平静出声:

“是周家表妹,不必多礼。”

这下子,周韫是真的愣住了。

周家表妹?

她和贤王何时有了这一层关系?

还是珍贵妃打断了她们的交谈,有些意外地看向傅昀:“宫门也快落锁了,怎么这时过来了?”

几人坐下,宫人又重新上了茶水。

不知是不是周韫的错觉,在雎椒殿的贤王殿下好似比在旁处时多了一丝温情,想到这里,她忙打断脑子的胡思乱想。

恰好傅昀出了声:“父皇寻儿臣进宫议事,见还有些时间,便来看看珍母妃。”

说这话时,傅昀垂着眼眸,若往日的他是冷得骇人,如今反而像是淡漠得近没了任何情绪。

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,周韫发现雎椒殿的宫人有些噤若寒蝉,叫她有些莫名其妙。

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,思忖片刻,就起身告退。

傅昀在,珍贵妃有些话不好说,只提点她:“你安心选秀即可。”

周韫觑了傅昀一眼,有些面赧,毕竟被人算计成那般,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,但想到傅昀并不知此事,她又放宽了心,垂眸嘟囔:

“韫儿省得的。”

她走后,珍贵妃轻叹了口气,揉了揉额间,余光忽然瞥见傅昀,眸色轻闪:

“殿下,你觉得韫儿如何?”

如今正值选秀敏感时期,珍贵妃忽然问起这个问题,很难不让人多想。

傅昀默了片刻,淡淡地说:“周家表妹,自是好的。”

听不出是真心话,还是敷衍。

珍贵妃眉眼的笑意淡了些许,虽在她看来,贤王和韫儿也算一桩良配,但周家压不住贤王,他的态度又这般平淡,倒是叫她歇了心思。

她心底藏了事,便没有久留傅昀。

不过在傅昀离开之前,她唤了茯苓,然后说:“殿下上次来的时候,本宫见你腰间玉佩穗子似陈旧了些,好歹是堂堂亲王,怎这般马虎。”

傅昀踏出雎椒殿时,腰间的玉佩穗子已经换成了新的,他眉眼间的冷淡似去了些。

刚准备出宫,就听见一道惊呼声,抬眸,就看见刚离开雎椒殿的人就在不远处。